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》一本要鼓起很大勇气才能打开,同时也是需要鼓起很大勇气才能坚持读完的书。这是一本小说,但又不仅仅只是一本小说。
愿所有的小女孩都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并平淡而幸福地老去。
“怡婷她们常常跑上去借书,伊纹姐姐有那么多书。我肚子里有更多喔,伊纹蹲下来跟她们说。老钱太太在客厅看电视,仿佛自言自语道:“肚子是拿来生孩子的,不是拿来装书的。”电视那样响,不知道她怎么听见的。怡婷看着伊纹姐姐的眼睛熄灭了。
女人,移动的子宫。女人,作为男人的附属品活着。之前听说台湾跟闽南地区一样,都比较传统,生小孩一定要生到男孩,一切要以丈夫、父亲为主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书里描写的女性大多都又陷入悲剧色彩的故事,伊纹姐姐和思琪,一对俄罗斯瓷娃娃,精致美丽易碎,各自默默经受着人生惨痛的B面。为什么男人可以高声说话,而女性则必须沉默。
“后来入夏,毛毛先生是唯一发现伊纹的长袖没有随着季节脱下来的人。除了思琪她们以外。毛毛责备自己是不是想看见伊纹的手臂。伊纹除了袖子,还多出一种畏寒的表情。当他问她要不要咖啡的时候,她会像被吓到一样,声音跳起来:嗯?他知道她低头的时候不是在看首饰,只是怕泛红的眼眶被看见。也知道她抬起头不是为了看他,只是不要眼泪流出来。你怎么了。要是我不只是你的珠宝设计师就好了。我宁愿当你梳子上的齿。当你的洗手乳的鸭嘴。你怎么了。你怎么了。你怎么了 。
你怎么了。你怎么了。你怎么了。看完全书却很记得这几句话。一下子戳中泪点。爱是小心翼翼地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中,不知道该往前还是退后。是克制。这世间哪怕像地狱,也会又像毛毛先生那样温暖的人存在啊,想想心里又舒坦了一些。
但就算是毛毛,也没法一直付出并且默默等待吧。爱情的天平倾斜太久会断裂。
幸好有毛毛在,让这本书不至于彻彻底底地让人致郁。
思琪说话了:“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?为什么所谓教养就是受苦的人该闭嘴?为什么打人的人上电视上广告牌?姐姐,我好失望,但我不是对你失望,这个世界,或是生活,命运,或叫它神,或无论叫它什么,它好差劲,我现在读小说,如果读到赏善罚恶的好结局,我就会哭,我宁愿大家承认人间有一些痛苦是不能和解的,我最讨厌人说经过痛苦才成为更好的人,我好希望大家承认有些痛苦是毁灭的,我讨厌大团圆的抒情传统,讨厌王子跟公主在一起,正面思考是多么媚俗!可是姐姐,你知道我更恨什么吗?我宁愿我是一个媚俗的人,我宁愿无知,也不想要看过世界的背面。”思琪哭得字跟字都连在一起,伊纹也可以看见她涕泪满脸,五官都连在一起。
经过痛苦才能成为更好的人?不,用这句话去安慰他人大概会引起更深的愤怒。快乐、幸福、喜悦,这些积极的情绪也能让一个人成为更好的自己。
面对这个世界的痛苦时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。尤其是共情能力越强的人,越容易深陷其中走不出来。
总有无法和解的痛苦,每天都在发生。
这么一想,更加致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