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本很沉重的书,沉重到我看到书名还是会一颗心沉下去。看完之后沉浸了很久都没有走出来,以致于后来大半个月都看不进去别的书。
《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》—— 弗雷德里克·巴克曼
屋子里塞满微波炉和平板电视,但就算被人用匕首指着也说不出混凝土墙该用什么样的膨胀螺栓。
这本书最有意思的就是作者那些借欧维表达出来的讽刺,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连连点头“对对对,就是这样的”。我的屋子里塞满电脑平板手机电高压锅加湿器干燥机,但无可否认,我也说不出混凝土墙该用什么样的膨胀螺栓。(也许父亲那一代才能轻松回答这个问题?)
欧维理解那些他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。混凝土和水泥,玻璃和钢,工具。可以计算出来的东西。他理解直角和清晰的产品说明,可以画到纸上的东西。他是个非黑即白的男人。她是色彩,他的全部色彩。
就是这一段,反反复复读了好多次。用大白话来说,欧维是不是一个百分百直男?非黑即白,能说出混凝土墙该用怎样的膨胀螺栓。但偏偏这样一个男人,却与这样一只热情跳跃的小鹿双双坠入爱河,唯有她才能打破他生活里一成不变的黑白直线,为他绘制出彩虹。
她是色彩,他的全部色彩。
如果不是这样,他就永远不可能在那天早上下班的时候遇见她。她一头金发,穿着红色的鞋,佩戴着金色胸针。还有那即将缠绕他一生的笑声,每次都像有什么东西光着脚丫在他的胸腔内奔跑。
看过很多对爱情的描写,但这句话一直让我念念不忘。有什么东西光着脚丫在他的胸腔内奔跑--这种感觉很能引起我的共鸣,见到心爱的女孩子,她在你面前露出笑容,我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,血液沸腾起来,就像要原地爆炸——对!
死亡是一桩奇怪的事情。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假装它并不存在,尽管这是生命的最大动机之一。我们其中一些人有足够时间认识死亡,他们得以活得更努力、执着、更壮烈。有些人却要等到它真正逼近时才意识到它的反义词有多美好。另一些人深受其困扰,在它宣布到来之前就早早地坐进等候室。我们害怕它,但我们更害怕它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。对死亡最大的恐惧,在于它与我们擦肩而过,留下我们独自一人。
对啊,其实我不怕死,我只是怕我比你先死。我没法再面对一个人的生活,孤零零地守着回忆,假装坚强地活下去。这就是对死亡最大的恐惧,或者说,是对great loss、孤独的恐惧。十几岁的时候想着,活到30岁就可以了,那是青春的终结,我也可以死去。二十几岁的时候想着,30还是太短了,那就活到50吧,好好地照顾亲人让他们颐养天年。50岁的时候,我是不是又会眷恋地奢求活到80?
看这本书的时候,坐在地铁里很不争气地抹眼泪。欧维送花每一次去墓地都很戳泪点。死亡真的一点都不美丽,病痛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,而人类如蝼蚁,轻轻松松地就会在世间消失。这么想还真是悲观。但又能怎样呢,我只是垃圾堆里的一个垃圾人,向死而生,死的那天,希望能见到你与你相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