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伊奥酒吧（21）
二十一、小小的请求
“李子眠？”施霏霏又叫了一声。
李子眠咻一下钻到吧台下面，暗暗祈祷施霏霏会自己离开，然后忘记这一切。但她的希望似乎落空了。
“李子眠？你还好吗？”施霏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接着夜色的掩护，李子眠飞快地从吧台底下冲出来，往右边过道跑过去，速度极快而且动作很轻，她有自信不会被施霏霏看到。在过道左拐，一道黑影进了洗手间。
几秒钟后，洗手间传来水流哗哗哗的声音。李子眠打开门，从里面推门走出来，看到还在门口的施霏霏，假装被她吓一跳的样子：“刚刚是你在叫我？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。”
施霏霏没有说话。
李子眠擦擦手上的水，一脸无辜地笑笑，佯装轻松地继续追问：“怎么了吗？”
“李子眠，”施霏霏眼神有些飘忽，她往前几步，走到李子眠面前，“我刚刚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……我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，但是她又不是人，它是一只猫，一只黑猫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？”李子眠继续维持脸上的微笑，低头假装整理吧台，眼神避免接触到施霏霏的目光。
施霏霏没有说话，她直直地看着李子眠，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。时间似乎凝固了，李子眠没有再说话，她的心狂跳，安静的夜里她害怕被施霏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可能我看错了吧，”施霏霏耸耸肩，笑了起来，“我最近的确没睡好。”
李子眠内心悄悄松了口气。
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，而是突然拉起了李子眠的手，用手指摩挲她的指甲。李子眠这才留意到自己的猫指甲不知为何又长出来了。她极不自然地把手抽回来，继续低头擦那早已擦过几百次的台面。
“你怎么这么烫？”施霏霏的手摸到了李子眠裸露的手臂，“你是不是发烧了？”
猫的体温比人类高一两度，哪怕化作人形，李子眠也保持着差不多39度的体温。她飞快地后退一步，避开跟施霏霏的肢体接触，干笑着说：“是吗？哈哈，我都没留意……可能是因为你在旁边吧，哈哈。”
“这里好暗，我开下灯。”施霏霏开到吧台后面，摸到开关，啪一下，酒吧里瞬间灯光通明。面对突然的强光，李子眠下意识地瞳孔收缩。
“你真的还好吗……”施霏霏的声音开始颤抖。她一定注意到了李子眠的异常。
李子眠把手上的抹布放下来，双手撑着台面，轻轻地叹了口气。“那你坐下来，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。”李子眠感到疲惫，她不想再用谎言去修补谎言了。在开口之前，她抬了抬眼暗自测距——从这里到正门需要5步，到后门8步，无论发生什么，她都可以在5秒内迅速离开这里，她有自信自己的身体一定比普通人类更灵活。
“没事，我并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。”施霏霏轻松地笑笑，还是坐在了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。
李子眠没有说话，而是在施霏霏面前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——一只形态优雅的奶牛猫蹲坐在地上，取代了原本站立的李子眠——施霏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李子眠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短发女孩。
“啊——什么东西！”施霏霏眼睛放大，张开嘴尖叫着跳了起来，她绕过吧台，举起了一张凳子，“不要靠近我！”她的手明显在发颤。
李子眠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，毕竟对方已经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龄。
“你究竟是什么东西？是妖怪吗？猫妖？”她的声音也开始发颤，甚至带着哭腔。
“是猫，单纯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猫。我不吃人，也不会伤害你，噢，除了你背上的抓伤……不过我承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对不起，明明我不应该长指甲的……”李子眠语无伦次地说着。她没有靠近施霏霏，刻意保持两人的安全距离。
施霏霏慢慢放下来手中的凳子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为什么？什么为什么？”
“为什么你可以变成人？”
“因为我在佛前苦苦修炼了一千年。”李子眠明显是在开玩笑，但是施霏霏似乎没有get到这个笑点。
“你……你是为什么想变成人？”
李子眠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，最后，她笑着说：“人类拥有最美好的性爱。”
“你真奇怪。”说完，施霏霏一下子瘫软坐在椅子上，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。
李子眠知道刚刚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已经散去了，幸好，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。
“那你能变成其他的东西吗？变成狗？小鸟？你能飞吗？”
“不能，只能变成人，或者变回猫，当然，也不能飞。”
“变成谁都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话音刚落，施霏霏就看到了“自己”站在自己面前。
“哇噢！”这精妙绝伦的表演让施霏霏恨不得鼓掌，“快变回去，看着‘自己’讲话，怪慎人的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那你还有其他的什么特异功能吗？心电感应？读心术？”
“没有，都没有。”
“噢……”施霏霏眼神暗淡了下来。
“你小说看太多了。”李子眠瞪了她一眼。
“跟人做爱有什么不一样吗？会更敏感吗？会更爽吗？”
“好了好了，打住！”李子眠开始脸上发烫，“今晚的答疑环节结束了，就这样，拜！”
“喔噢，我跟猫做了爱？想想还挺性感的——”
“打住打住！”
施霏霏笑了起来，趴在桌子上，头枕在头上，眼睛一睁一合地看着李子眠，“那所有的猫都能变成人吗？住我对面的女孩养了只暹罗猫，那只猫也能变成人吗？”
“你先回去休息吧，改天我再告诉你。”
施霏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轻轻地笑了笑，“好……”然后闭上了眼睛。她的呼吸平稳而均匀。
李子眠把酒吧里所有的灯光都关了，只留下一盏小夜灯。困意和疲倦感似乎会传染，眼皮越来越重，她也闭上了眼睛。桌子上的奶牛猫缩成一团，靠着施霏霏一起睡着了。
猫睡得浅，感受到旁边的动静后，李子眠睁开了眼睛。
“现在几点了？我竟然睡着了……”施霏霏呢喃着。
重新化作人形的李子眠伸了个懒腰，“天还没亮，应该只过了两三个钟吧。”
施霏霏惊愕地看着李子眠，“虽然知道你会……但每次看到还是会觉得——哇噢！”
“还好啦。”李子眠摆摆手，笑了起来，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骄傲感。
“那你……”施霏霏看着李子眠，欲言又止，“你可以帮我个忙吗？”
“嗯？”
“变成我的样子，去一个地方。”
“去哪里？”
“警察局，”施霏霏躲开李子眠的目光，“我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……他们一直在找我。”
李子眠自然没忘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你是一只猫呀！你就，你就找时机变回猫，然后跑出来就行了！”施霏霏眼神变得柔软，“可以吗？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，但是这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，你能这么厉害能变来变去……对吧？”
李子眠沉默。
“你不用现在回答我，你先想一想，等你想好了再回答，好吗？”
李子眠没法一口回绝那近乎哀求的眼神。“好吧，我想一想。”
“谢谢你！”施霏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，露出了今晚最烂灿的笑容，“那，我先回去咯？明天见！”
确认施霏霏真的走了之后，李子眠把酒吧的大门关上，走回吧台边坐下。周围的一切都过于安静，让她甚至有种耳鸣的感觉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她忽然想起跟施霏霏做爱的场景——明明那只是几天前的事情，但是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。脑海里浮现施霏霏脱了衣服的样子，她那柔软而美好的身体。抛开恩怨情仇不说，施霏霏是她这么多年来难得睡了还想睡的对象。而且自己已经向她坦诚了一切，那当然就可以更自然地和她相处了，是吧？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一样，李子眠站了起来。现在跑出去还能追得上，施霏霏应该没有走多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