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伊奥酒吧（17）
十七、池塘里的鱼
“不吃了。”
“只吃那么一点？猫吃得比你多吧。”李子眠放下手里的筷子，看着外卖盒里几乎还剩下一大半的饺子。
“我现在想吃奶油泡芙。”施霏霏笑着说。
“……”
“说说看，你要找的人是谁？”施霏霏话锋一转，盯着李子眠问。
“李澄澄，她……”李子眠犹豫了一下，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李澄澄，“她是我的妹妹，但是昨晚有个奇怪的人把她带走了。”
“给我看看她的照片？”
“我没有她的照片。”
施霏霏这才想起李子眠是一个没有手机的人。
“失踪人口为什么不找警察帮忙，而是找我？”
是啊，为什么呢？李子眠被施霏霏的问题问倒了。想想也是荒唐，施霏霏甚至都没有见过李澄澄……不对，她见过李澄澄，只不过那晚李澄澄捏的脸是个金发大波浪的美女，外表扎眼的异域美女跟自己是姐妹这件事，想想怎么都无法跟施霏霏交代清楚。那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要跑来这里找施霏霏帮忙呢？……因为自己在人类世界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人？施霏霏是最近48小时里和自己最亲密的一个人？
李子眠脑子里一片混乱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施霏霏看李子眠一直皱着眉头在想事情，并没有回答自己，就接着往下说：“我帮你找她，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。”
“好。”李子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施霏霏看着李子眠的脸。李子眠永远穿着那件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，她的五官长得并不十分精致，是那种在大合照里找不出来的路人脸。虽然从来没有问过李子眠的年纪，但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。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，竟然在酒吧里干活，并且做起事来非常老练周到，倒是令施霏霏印象深刻。第一次见面，李子眠拿着绿色的耳环看着自己的眼神毫不掩饰，这样的单纯直接又令施霏霏动容。她喜欢和李子眠在一起。她的人生糟糕透顶，但是不知为何，和李子眠在一起的时候，能让施霏霏看到正常的世界秩序。她需要这一点来保持理智。
“跟我说说你妹妹还有那个奇怪的人是怎么样的吧。”
“好。”
李子眠把记得的事基本上都一五一十跟施霏霏说了，除了李澄澄从人变回猫的细节。
“她们离开的时候，大概是几点你还记得吗？”
“晚上10点左右。”
“你有拍下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吗？噢，不对，你没有手机……你记得车牌号吗？”
“只看了一眼，好像是什么什么E69？”
“E69，确定？”
“也有可能是什么什么F49……”
施霏霏叹了口气，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子眠说，“报警吧，就可以查监控了。”
李子眠咬着下唇一言不发。
李子眠比自己想象的更执拗，施霏霏心想，可惜自己也没法跟警察打交道。她想说什么，话到嘴边又紧闭双唇重回沉默。
两个人各怀心事。
打破沉默的是一阵夺命电话铃声。施霏霏拿起手机，是个陌生号码，她按下了接听。
“喂？”
“你死哪里去了！”
施霏霏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付梓欣还是直接挂电话。
“我死不了，暂时死不了，”施霏霏苦笑，看了一眼李子眠，“回头再打给你。”她掐断了电话。
“算了。”李子眠突然开口，她转身想离开。这样大海捞针式地找猫，她感到绝望。
“等下，”施霏霏叫住了她，“你再跟我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，尽量详细一点，我们试试在社交平台上扩散一下消息，也许会有人见过她们……”
作为一只与网络绝缘的猫，她不太懂施霏霏说的“社交平台”是什么意思，她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，“好”。
“李子眠，”施霏霏看着她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你该搞个手机了。”
龙华路口。李子眠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，站了几分钟，这时她看到马路对面一家手机店，门口两边的音响在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，上面还挂着红底黄字的活动横幅。几分钟后，李子眠走了进去。
店里只有一个穿着绿色短袖的女孩。她看到李子眠走进来，笑意盈盈地抬头：“你好，想看点什么手机？”
“能上网的。”
女孩愣了愣，接着问：“对拍照和内存有什么要求吗？我们店里现在这款手机正在搞活动，现在买还能送保温杯雨伞和U盘，比双十一还划算噢，要不要看看……”女孩拉开抽屉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。
李子眠接过这个黑匣子，手指不知道碰到什么，屏幕忽然亮了起来。李子眠觉得很有意思，左右摆弄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东西。
销售女孩看李子眠饶有兴趣的样子，抓紧介绍：“这是最新款的雪梨14 pro，两亿拍照像素，有123种自拍美颜模式，支持206W快充，充电8分钟就能打两个钟的‘勇者夺宝’，如果全款的话还可以加送一个限量版的联名‘猫大神’充电宝……”
李子眠骨碌碌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，虽然她并不懂女孩一套一套的术语，但她喜欢这个小黑匣子锁屏的时候游来游去的动态池塘鱼壁纸，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“捞鱼”。
“我就要这个！”
女孩一听，笑得灿烂极了，“这边结账，扫码还是刷卡？”
“现金。”
半个钟后，施霏霏看着李子眠和她怀里抱着的一大堆盒子。
“你不是去买手机了吗？”
“是啊，怎了么？”李子眠把保温杯雨伞U盘猫咪充电宝卸货放在酒店桌子上。
“噢对了，电话卡你买了吗？”
“好像送了一张，应该能用吧。”
“那就行，你把手机那个盒子拆了，把电话卡插上。”
李子眠拿着新手机，对着它按了半天，屏幕锁了又亮，亮了又锁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……鱼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施霏霏走了过来。
“那些游来游去的鱼，不见了。”
“……”
施霏霏把新手机设置好，递给李子眠。
“喏，你按我刚刚说的，注册账号然后发布看看。”
李子眠学得很快，一下子就摸清了小黑匣子的所有功能，并且迅速换了个动态池塘鱼游动壁纸。
“这是什么？挺可爱的，你怎么不帮我下载这个？”李子眠指着施霏霏手机屏幕上一个微笑着在挤眼的蓝色小人。
“……要下你自己下，”施霏霏一把拿回自己的手机，“噢对了，还有一件事，”她在李子眠的新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，然后按下呼叫键，几秒后施霏霏的手机响了起来，“好了”。她笑笑，把手机还给李子眠。
“唔……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，”李子眠怪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手机可不可以平时放你这里？要是有人看到李澄澄或者那个人联系你的话，你再告诉我。”
施霏霏满头问号。
李子眠平时身上不带任何东西，因为变回猫的时候没有口袋，确实有需要的话她就用爪子抓一点点钱移动。现在多了个手机，她可不想变成嘴里叼着手机的猫，太扎眼了。
“李子眠，”施霏霏正色道，“我们才上过一次床你就能跟我提那么多要求，”她顿了顿，“这种要求等我们上了88次床你再提，知道了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