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伊奥酒吧（16）

十六、胸前的绷带

这一夜真漫长。李子眠心想。

李子眠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继续往前走，直到眼皮越来越重。天快亮了吧，李子眠想。李子眠看了看天上的鱼肚白，又看了眼周围的街景，发现不知不觉走回了摩伊奥酒吧附近。她已经快撑不住了，下一秒就要倒下直接睡着。

也许李澄澄会回来这里，那我就在原地等她碰碰运气吧。李子眠凭着肌肉记忆走回冷冷清清的酒吧。李子眠平时关店的时候都会仔仔细细把卫生打扫好再交给吴森，但是这一次她看着满地狼藉的摩伊奥……她决定逃避一次。

李子眠轻轻一跳，回到收银台后面的架子上，熟悉的位置让她觉得安心。她缩成一团，闭上了眼睛。

一个多小时后，吴森在店里口吐芬芳。李子眠睡得正香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。她折腾了一夜，实在是太累了，在架子上充当一只昏死过去的摆件猫。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李澄澄回来了，当她正想开口问李澄澄有没有怎么样时，李澄澄又消失了……

“她不在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她在哪，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在哪！”

一个女声和一个男声，男声明显带着怒气。

李子眠猛地睁开眼睛，李澄澄不在。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长发的女人，穿着宽松的墨绿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，衬衫纽扣一直系到了最顶上的一颗，还戴了副大得夸张的墨镜，脸上白得可怕几乎没有任何血色。

“你能把她的手机号给我吗？”

“她没有手机号。”吴森没好气地说。

“我是她的朋友，有点事想找她，放心我并不是——”

“我是认真的，”吴森打断了施霏霏的话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她真的没有手机号。”

“好吧，”施霏霏眼神黯淡下来，她想了想，走近吴森，飞快地说，“那如果你看到她的话，麻烦告诉她……”后面几句话施霏霏说得太快声音也低，李子眠只含糊听到了几个词。

吴森听完后面露难色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

施霏霏笑了笑，苍白的脸简直像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。她抬头，看到了架子上半眯着眼睛的奶牛猫。施霏霏走了过去，伸出左手，毫不犹豫地摸了下去。之前在咖啡店李子眠作为店猫，不是没有被客人撸过，但施霏霏的撸猫手法有些不一样——施霏霏用手将李子眠的头抬起，李子眠睁大眼睛看着她。施霏霏的手指在李子眠喉咙，李子眠感受到她的手指稍稍用力，隔着柔软的毛发，摸到了自己小小的喉结。

在李子眠感受到不适之前，施霏霏莞尔一笑，放开了手。

“对了，还有告诉她我还在酒店，如果她要来找我的话。”施霏霏留下这句话，离开了芬芳咖啡馆。

李子眠站了起来，伸了个懒腰，她知道自己睡不下去了。

龙华路口的新世纪酒店是个颇有年代感的老式酒店。不过昨晚情况紧急，施霏霏随意导航搜了一个最近的酒店，虽然条件一般但是看起来也算干净，所以就住下了。早上醒来本来想着要换一家酒店，但是李子眠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，施霏霏怕她回来找不到自己，索性还是继续住着了。

施霏霏回到酒店房间，解下衬衫的纽扣，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包扎过的情况。昨天夜里李子眠请来的医生确实不错，小姑娘处理伤口十分利索，也不多问不该问的事情，后面还送来了必备的药，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施霏霏用法。施霏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绷带从右边肩膀绕到前面来，在胸前捆了一圈作为固定，再绕回肩膀。乍一看像是穿了件样式奇特的白色抹胸。

她兀自叹了口气，这绷带，估计连捆绑性癖的SM爱好者也会觉得毫无性欲吧。

她坐回床上，想点外卖，打开手机一看，6个未接来电，满怀期待地翻了翻，结果都是付梓欣。她期待的人自然不是付梓欣。

施霏霏并没有等多久。

“嘭嘭嘭——”

施霏霏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。

看着面前这个苍白单薄的女人，李子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“进来吧。”施霏霏倒是什么都没问。她坐在床上，衬衫披在身上，只系了胸前一个扣子。李子眠能看到衣服下霸道的绷带，她盯着白色的绷带，没法挪开眼睛。

“像不像铁T束胸？”施霏霏倒是开起了玩笑。

李子眠不知道该回答什么，眼神依旧直直地看着施霏霏胸前的绷带。

“过来，”施霏霏的眼睛半眯着，脸上依旧在笑，“我的左手还能动。”

李子眠的目光从施霏霏的胸移到她白得可怖的脸，李子眠想，如果施霏霏此刻跟自己说她已经死了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鬼魂，李子眠也会相信的。

“叮咚——”

“我去开。”李子眠转身去开门。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盒外卖。

“哎呀外卖到了！”施霏霏快活地叫出来，转而又低眉，轻叹一口气，“可是我的手动不了了……”施霏霏声音委屈巴巴的，“小猫咪，你能不能喂我吃？”

李子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，她拿着外卖坐到施霏霏身边，看着她的眼睛说：“帮我个忙”，用的是平淡的陈述句语气。

“说。”

“帮我找个人。”

“心上人？”施霏霏挑了挑眉毛。

“不是。”

“我饿了，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帮你找人。”施霏霏笑了，眼神看了看床头的那盒饺子。

趁着李子眠伸手解外卖盒的空档，施霏霏扫了眼手机，上面显示3个新的未接来电提醒。

施霏霏皱了皱眉，把手机朝下反扣在一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