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潮手表（47）
（四十七）突如其来的雨
我们一边慢慢散步一边沿着海边往餐厅走去。这时晚上7点，严格来说还没到意大利人的饭点。海边三三两两的情侣偎依在一起，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用着不同语言互诉衷肠。
餐厅也在海边，外面摆了两排桌椅，要么坐了人，要么放上了被预定的标志。我们走过去，报了预定的信息后，服务员笑着用意大利语问我们：“两位请问要坐室内还是室外？”
我看了看穿着长裙的小欧，虽然出门前披了件风衣，但是海边风比较大，还是坐室内吧。
“室内，谢谢。”我用意大利语回答她。
服务员把我们引进餐厅里，带我们从楼梯下去，楼梯比较狭窄，走下去之后看到一个无比阔落的地下室，我们穿过圆形拱门，来到用餐区。这里的墙壁都是粗糙地用石砖砌起来的，天花板中央挂了一盏复古且式样繁杂的水晶吊灯。我们在靠墙的桌子坐下，旁边一整面墙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葡萄酒。
时间还早，餐厅里客人不是很多。
“你肯定饿坏了吧。”我边翻菜单边跟小欧说。
“还行，我现在只想睡觉……”小欧又打了个哈欠。
“加油，你不要被时差打败了……”我被传染着也打了个哈欠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小欧笑了起来，笑到一半又打了个哈欠。
前菜是烟熏火腿肉配奶酪。我们配着白葡萄酒毫无压力吃完了。
第一道菜是海胆面和炸茄子意面。勉强努力地吃完了。
第二道菜端上来的时候，我们俩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，但是一看到眼前的那鲜红诱人的大虾和煎得酥脆的鱼排，就又忍不住拿起刀叉继续奋战。
最后的甜点是西西里特色的奶油甜馅煎饼卷和杏仁芭菲。
吃甜点的时候嘴上不小心沾了点奶油，小欧看着我的嘴角，笑着说：“你要不要擦擦嘴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我有点窘迫，一边说着一边用餐巾擦嘴。
“这个甜点可以打包回酒店吃吗？”小欧的狡黠一笑。
“嗯？”我看了她一眼，她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。
“想把你和蛋糕一起吃掉。”小欧舔了舔嘴唇。
“你这个吃人的大灰狼！”我瞪了她一眼。
“幸好裙子有弹性，不然我这个大肚子坐下来肯定难受得不行，”小欧放下甜品勺，摸摸自己的肚子。
“才不会呢，你再吃10顿也不怕，”我喝了一口咖啡，“怎么样，吃饱了就不困了吧？”
我话音刚落小欧就打了个哈欠，顺势伸了个懒腰，然后用慵懒的声音跟我说：“饭气攻心，更想睡了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们出去散散步吧。”
我们沿着海边往回走。夜晚的海风让空气都变得凉爽而湿润。周围人不多，估计都聚集在餐厅里吃饭了。我和小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到好像有水滴落在肩膀上。我望了望海面，风好像变大了，吹得浪花气势汹汹地望岸边扑打。
我问小欧：“下雨了吗？”
“是吗？”过了一会儿，小欧忽然摸摸头发，说，“刚刚有水滴在我头上。”
我还没回答，就看到海面上泛起朵朵涟漪，然后逐渐扩散变大。
“真的下雨了！”我惊呼。
这场雨来势汹汹，各个餐厅露天位置都飞快地撑起了巨大的雨伞。我脱下外套，不由说分就盖在小欧和我的头上，然后拉着她往海边的房子跑去避雨。
“怎么突然就下雨了……”小欧和我气喘吁吁，在雨势变大之前成功跑到了屋檐下，尽管如此，我们的外套还是被打湿了，两个人都十分狼狈。
不远处有两个穿着沙滩裤的外国男人，也是一路从海边跑过来这个地方避雨的，两个人相互打闹，飞快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。
突如其来的雨把我们的外套都打湿了，10月底的夜晚温度只有十几度，小欧双臂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。我伸出手，搂住她的肩膀，把她拉近我，有意挡住她旁边飘来的雨。我把外套脱下，披在我们俩的身上。
“冷不冷？”我问小欧，搂住她的右手轻轻摩挲她的肩膀。
“还好，”小欧看着我，笑了笑，“最美的不是下雨天，是曾与你躲过雨的——”
“你还真唱了起来啊。”我笑着打断了她。
小欧的头发被打湿了一点，有一滴水珠顺着发梢流到她的脸颊上。我看着她，不知不觉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，刚认识的时候她那率性的短发，现在已经蓄到齐肩。原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。
有好一会我们都没有说话，静静地看着雨滴滴答答。
我望着雨和远方迷蒙的大海，不自觉地开始发呆。想想也是神奇，要是有个人在半年前跑来跟我说，我将会遇到一个女孩，一遍一遍地跟她做爱，再莫名其妙跟她跑到欧洲来度假，我一定会大笑说这个人满嘴胡话。
然而这样小说般的情节，就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我身上。自从遇到小欧，我就像失控的火车一样一下子冲进了不明的轨道，还是说，应该感谢小欧唤醒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另一面？嫉妒、吃醋、胆怯、害怕、难过、欢喜、幸福……这些情绪交替出现，是她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活着，都快三十了，但我却是头一回感觉到这样强烈的心跳。我是如此喜欢这个和她在一起的自己。
“欧宝光，”转过头去看着她，看着这个站在我咫尺之间头发被打湿的女孩，我眼前却浮现出穿白色西装和我跳舞的她，背着我在小区里走了很久的她，穿着白大褂对客人发脾气的她，在床上让我脸红耳赤的她……她也在看着我。似乎过了一个世纪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然后飞快地说，“做我女朋友吧。”
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，幸好这个雨声够大，不然我真的担心小欧会听到我猛烈的心跳声。她会回答什么，我完完全全毫无把握。但是我知道无论她说什么，哪怕是说出羞辱我的话，我也不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。
“好啊。”她漫不经心地一口答应，就像在回答我邀请她去吃个饭一样自然。
我定定地看着她，忽然有种想要冲进大雨里的冲动，不，准确来说是那种想在操场跑十圈，想爬到山顶大喊大叫，想像个傻子一样手舞足蹈的冲动——她答应了？她答应了！我们在一起了！
我压抑住自己的万般冲动，慢慢凑过去，微微颤抖着吻住她柔软而粉嫩的嘴唇。她热烈地回应我，我尝到了她的绵长的柔情。
我牵住她的手，十指紧扣。